从设计角度，深入分析 Spring 循环依赖的解决思路

前言

Spring 的循环依赖已经被说烂了，可能很多人也看吐了。但很多博客上说的还是不够清楚，没有完整的表达出 Spring 的设计目的。只介绍了 What ，对于 Why 的介绍却不太够。

本文会从设计角度，一步一步详细分析 Spring 这个“三级缓存”的设计原则，说说为什么要这么设计。

Bean 创建流程

Spring 中的每一个 Bean 都由一个BeanDefinition 创建而来，在注册完成 BeanDefinition 后。会遍历BeanFactory中的 beanDefinitionMap 对所有的 Bean 调用 getBean 进行初始化。

简单来说，一个 Bean 的创建流程主要分为以下几个阶段：

1. Instantiate Bean - 实例化 Bean，通过默认的构造函数或者构造函数注入的方式
2. Populate Bean - 处理 Bean 的属性依赖，可以是Autowired注入的，也可以是 XML 中配置的，或者是手动创建的 BeanDefinition 中的依赖（propertyValues）
3. Initialize Bean - 初始化 Bean，执行初始化方法，执行 BeanPostProcessor 。这个阶段是各种 Bean 的后置处理，比如 AOP 的代理对象替换就是在这个阶段

在完成上面的创建流程后，将 Bean 添加到缓存中 - singletonObjects，以后在 getBean 时先从缓存中查找，不存在才创建。

Map<String, Object> singletonObjects = new ConcurrentHashMap<>(256);

先抛开 Spring 的源码不谈，先看看按照这个创建流程执行会遇到什么问题

1. Instantiate Bean

首先是第一阶段 - 实例化，就是调用 Bean Class的构造函数，创建实例而已，没啥可说的。至于一些获取 BeanDefinition 构造方法的逻辑，不是循环依赖的重点。

2. Populate Bean

第二阶段 - 填充Bean，其目的是查找当前 Bean 引用的所有 Bean，利用 BeanFactory 获取这些 Bean，然后注入到当前 Bean 的属性中。

正常情况下，没有循环引用关系时没什么问题。比如现在正在进行 ABean 的 populate 操作，发现了 BBean 的引用，通过 BeanFactory 去 getBean(BBean) 就可以完成，哪怕现在 BBean 还没有创建，在getBean中完成初始化也可以。完成后将 BBean 添加到已创建完成的 Bean 缓存中 - singletonObjects。

最后再将获取的 BBean 实例注入到 ABean 中就完成了这个 populate 操作，看着还挺简单。

此时引用关系发生了点变化，ABean 也依赖了 BBean，两个 Bean 的引用关系变成了互相引用，如下图所示：
再来看看现在 populate 该怎么执行：

首先还是先初始化 BBean ，然后发现了 Bbean 引用的 ABean，现在 getBean(ABean)，发现 ABean 也没有创建，开始执行对 ABean 的创建：先实例化，然后对 ABean 执行 populate，可 populate 时又发现了 ABean 引用了 BBean，可此时 BBean 还没有创建完成，Bean 缓存中也并不存在。这样就出现死循环了，两个 Bean 相互引用，populate 操作完全没法执行。

其实解决这个问题也很简单，出现死循环的关键是两个 Bean 互相引用，populate 时另一个 Bean 还在创建中，没有创建完成。

只需要增加一个中间状态的缓存容器，用来存储只执行了 instantiate 还未 populate 的那些 Bean。到了populate 阶段时，如果完整状态缓存中不存在，就从中间状态缓存容器查找一遍，这样就避免了死循环的问题。

如下图所示，增加了一个中间状态的缓存容器 - earlySingletonObjects，用来存储刚执行 instantiate 的 Bean，在 Bean 完成创建后，从 earlySingletonObjects 删除，添加到 singletonObjects 中。

回到上面的例子，如果在 ABean 的 populate 阶段又发现了 BBean 的引用，那么先从 singletonObjects 查找，如果不存在，继续从 earlySingletonObjects 中查找，找到以后注入到 ABean 中，然后 ABean 创建完成（BeanPostProcessor待会再说）。现在将 ABean 添加到 singletonObjects 中，接着返回到创建 BBean 的过程。最后把返回的 ABean 注入到 BBean 中，就完成了 BBean 的 populate 操作，如下图所示：

循环依赖的问题，就这么轻易的解决了，看着很简单，只是加了一个中间状态而已。但除了 instantiate 和 populate 阶段，还有最后一个执行 BeanPostProcessor 阶段，这个阶段可能会增强/替换原始 Bean

3. Initialize Bean

这个阶段分为执行初始化方法 - initMethod，和执行 BeanFactory 中定义的 BeanPostProcessor（BPP）。执行初始化方法没啥可说的，重点看看 执行BeanPostProcessor 部分。

BeanPostProcessor 算是 Spring 的灵魂接口了，很多扩展的操作和功能都是通过这个接口，比如 AOP。在populate 完成之后，Spring 会对 Bean 顺序执行所有的 BeanPostProcessor，然后返回 BeanPostProcessor 返回的新 Bean 实例（可能有修改也可能没修改）

//org.springframework.beans.factory.support.AbstractAutowireCapableBeanFactory#applyBeanPostProcessorsBeforeInitialization
public Object applyBeanPostProcessorsBeforeInitialization(Object existingBean, String beanName)
    throws BeansException {

    Object result = existingBean;
    //对当前 Bean 顺序的执行所有的 BeanPostProcessor，并返回
    for (BeanPostProcessor processor : getBeanPostProcessors()) {
        Object current = processor.postProcessBeforeInitialization(result, beanName);
        if (current == null) {
            return result;
        }
        result = current;
    }
    return result;
}

Spring 的 AOP 增强功能，也是利用 BeanPostProcessor 完成的，如果该 Bean 有 AOP 增强的配置，那么执行完 BeanPostProcessor 之后就会返回一个新的 Bean，最后存储到 singletonObjects 中的也是这个增强之后的 Bean

可我们上面的“中间状态缓存”解决方案中，存储的却只是刚执行完成 instantiate 的 Bean。如果在上面循环依赖的例子中，populate ABean 时由于 BBean 只完成了实例化，所以会从 earlySingletonObjects 获取只完成初始化的 BBean 并注入到 ABean中。

如果 BBean 有 AOP 的配置，那么此时注入到 ABean 中的 只是一个只实例化未 AOP 增强的对象。当 BBean 执行 BeanPostProcessor 后，又会创建一个增强的 BBean 实例，最终添加到 singletonObjects 中的，是增强的 BBean 实例，而不是那个刚实例化的 BBean 实例

如下图所示，ABean 中注入的是黄色的只完成了初始化的 Bbean，而最终添加到 singletonObjects 却是执行完 AOP 的增强 BBean 实例：

由于 populate 之后还有一步 BeanPostProcessor 的增强，导致我们上面的解决方案无效了。但也不是完全无解，如果可以让增强型的 BeanPostProcessor 提前执行，然后添加到“中间状态的缓存容器”中，是不是也可以解决问题？

不过并不是所有的 Bean 都有 AOP（及其他执行 BPP 后返回新对象） 的需求，如果让所有 Bean 都提前执行 BeanPostProcessor 并不合适。

所以这里可以采用一种“延迟处理”的方式，在中间增加一层 Factory，在这个 Factory 中完成“提前执行”的操作。

如果没有提前调用某个 Bean 的 “延迟处理”Factory，那么就不会导致提前执行 BeanPostProcessor，只有循环依赖场景下，才会出现这种只完成初始化却未完全创建的 Bean ，才会调用这个 Factory。这个 Factory 的模式就叫延迟处理，如果不调用 Factory 就不会提前执行 BPP。

instantiate 完成后，把这个 Factory 添加到“中间状态的缓存容器”中；这样当发生循环依赖时，原先获取的中间状态 Bean 实例就会变成这个 Factory，此时执行这个Factory 就可以完成“提前执行 BeanPostProcessor”的操作，并且获取执行后的新 Bean 实例

现在增加一个 ObjectFactory，用来实现延迟处理：

public interface ObjectFactory<T> {

    T getObject() throws BeansException;

}

然后再创建一个 singletonFactories，作为我们新的中间状态缓存容器，不过这个容器存储的并不是 Bean 实例，而是创建 Bean 的实现代码

private final Map<String, ObjectFactory<?>> singletonFactories = new HashMap<>(16);

现在再写一个“提前执行”BeanPostProcessor 的 ObjectFactory，添加到 singletonFactories 中。

//完成bean 的 instantiate 后
//创建一个对该 Bean 提前执行 BeanPostProcessor 的 ObjectFactory
//最后添加到 singletonFactories 中
addSingletonFactory(beanName, 
                    () -> getEarlyBeanReference(beanName, mbd, bean)
                   );

protected void addSingletonFactory(String beanName, ObjectFactory<?> singletonFactory) {
    synchronized (this.singletonObjects) {
        if (!this.singletonObjects.containsKey(beanName)) {
            this.singletonFactories.put(beanName, singletonFactory);
            ......
        }
    }
}

protected Object getEarlyBeanReference(String beanName, RootBeanDefinition mbd, Object bean) {
    Object exposedObject = bean;
    if (!mbd.isSynthetic() && hasInstantiationAwareBeanPostProcessors()) {
        //提前执行 BeanPostProcessor
        for (SmartInstantiationAwareBeanPostProcessor bp : getBeanPostProcessorCache().smartInstantiationAware) {
            exposedObject = bp.getEarlyBeanReference(exposedObject, beanName);
        }
    }
    return exposedObject;
}

再次回到上面循环依赖的例子，如果在对 ABean 执行 populate 时，又发现了 BBean 的引用，那么此时先从我们这个新的延迟处理+提前执行的缓存容器中查找，不过现在找到的已经不再是一个 BBean 实例了，而是我们上面定义的那个getEarlyBeanReference 的 ObjectFactory ，通过调用 ObjectFactory.getObject() 来获取提前执行 BeanPostProcessor 的这个 ABean 实例。

如下图所示，在对 ABean 执行 populate 时，发现了对 BBean 的引用，那么直接从 singletonFactories 中查找 BBean 的 ObjectFactory 并执行，获取 BeanPostProcessor 增强/替换后的新 Bean

现在由于我们的中间状态数据从 Bean 实例变成了 ObjectFactory，所以还需要在初始化之后，再检查一下 singletonFactories 是否有当前 Bean，如果有的化需要手动调用一下 getObject 来获取最终的 Bean 实例。

通过“延迟执行”+“提前执行”两个操作，终于解决了这个循环依赖的问题。不过提前执行 BeanPostProcessor 会导致最终执行两遍 BeanPostProcessor ，这个执行两遍的问题还需要处理。

这个问题解决倒还算简单，在那些会更换原对象实例的 BeanPostProcessor 中增加一个缓存，用来存储已经增强的 Bean ，每次调用该 BeanPostProcessor 的时候，如果缓存中已经存在那就说明创建过了，直接返回上次创建的即可。Spring 为此还单独设计了一个接口，命名也很形象 - SmartInstantiationAwareBeanPostProcessor

如果你定义的 BeanPostProcessor 会增强并替换原有的 Bean 实例，一定要实现这个接口，在实现内进行缓存，避免重复增强

貌似现在问题已经解决了，一开始设计的 earlySingletonObjects 也不需要了，直接使用我们这个中间状态缓存工厂 - singletonFactories 就搞定了问题。

不过……如果依赖关系再复杂一点，比如像下面这样，ABean 中有两个属性都引用了 BBean

那么在对 ABean 执行 populate 时，先处理 refB 这个属性；此时从 singletonFactories 中查找到 BBean 的这个提前执行 BeanPostProcessor 的 ObjectFactory，调用 getObject 获取到提前执行 BeanPostProcessor 的 BBean 实例，注入到 refB 属性中。

那到了 refB1 这个属性时，由于 BBean 还是一个没有创建完成的状态（singletonObjects 中不存在），所以仍然需要获取 BBean 的 ObjectFactory，执行 getObject，导致又对 BBean 执行了一遍 BeanPostProcessor。

为了处理这个多次引用的问题，还是需要有一个中间状态的缓存容器 - earlySingletonObjects。不过这个缓存容器和一开始提到的那个 earlySingletonObjects 有一点点不同；一开始提到的 earlySingletonObjects 是存储只执行了 instantiate 状态的 Bean 实例，而我们现在存储的是执行 instantiate 之后，又提前执行了 BeanPostProcessor 的那些 Bean。

在提前执行了 BeanPostProcessor 之后，将返回的新的 Bean 实例也添加到 earlySingletonObjects 这个缓存容器中。这样就算处于中间状态时有多次引用（多次 getBean），也可以从 earlySingletonObjects 获取已经执行完 BeanPostProcessor 的那个 Bean，不会造成重复执行的问题。

总结

回顾一下上面一步步解决循环依赖的流程，最终我们通过一个延迟处理的缓存容器，加一个提前执行完毕BeanPostProcessor 的中间状态容器就完美解决了循环依赖的问题

至于 singletonObjects 这个缓存容器，它只用来存储所有创建完成的 Bean，和处理循环依赖关系并不大。

至于这个处理机制，叫不叫“三级缓存”……见仁见智吧，Spring 在源码/注释中也没有（3-level cache之类的字眼）。而且关键的循环依赖处理，只是“二级”（延迟处理的 Factory + 提前执行 BeanPostProcessor 的Bean），所谓的“第三级”是应该是指 singletonObjects。

下面用一张图，简单总结一下处理循环依赖的核心机制：

不过提前执行 BeanPostProcessor 这个操作，算不算打破了原有的设计呢？原本 BeanPostProcessor 可是在创建Bean 的最后阶段执行的，可现在为了处理循环依赖，给移动到 populate 之前了。虽然是一个不太优雅的设计，但用来解决循环依赖也不错。

尽管 Spring 支持了循环依赖（仅支持属性依赖方式，构造方法依赖不支持，因为实例化都完成不了），但实际项目中，这种循环依赖的关系往往是不合理的，应该从设计上就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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