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辉煌不再，PHP老矣，尚能饭否？

导语 | 近期 TIOBE 最新指数显示，PHP 的流行度降至了历史最低，排在第 17 名，同时，在年度 Stack Overflow 开发者调查报告中，PHP 在开发者中的受欢迎程度已经从之前的约 30% 萎缩至现在的 18%。“PHP 是世界上最好的语言”已成为承载程序员黑色幽默的热梗。在满是唱衰的市场环境中，究竟 PHP 是否真的没有前景，是否已经不值得学习了？今天，我们特邀了识沃科技 CEO 韩天峰老师，他将为我们深入解读 PHP 的发展现状和未来发展趋势。

作者简介

韩天峰，识沃科技 CEO，Swoole 开源项目创始人，PHP 官方 PECL 开发组成员。曾任好未来学而思网校首席架构师，在腾讯朋友网、淘宝搜索、虎牙直播等互联网企业担任架构师和技术负责人。

一、PHP从辉煌到走向没落？

众所周知，PHP 语言诞生于 1995 年，它最初只是一个处理 HTTP 表单的脚本工具。在后续的版本中增加了 MySQL 数据库查询的支持，才逐渐成为一门独立的 Web 项目开发语言。随着互联网的迅猛发展，因PHP易学易用和强大的开发社区而备受青睐，成为了互联网应用开发的主要语言之一。与 Linux、MySQL、Apache 合并称为 LAMP 技术栈，LAMP 对互联网的影响巨大，逐渐成为构建动态网站和应用程序的主要技术架构，据 W3C 的统计，全球有接近 78% 的 Web 网站是基于 PHP 开发构建的。

值得一提的是，PHP 以其低成本、易用、灵活性和可扩展、繁荣的 Web 技术生态，一度在编程开发领域占据着重要的地位，与 Java 语言并驾齐驱。

而随着移动互联网、云计算、人工智能等新技术的兴起，互联网软件系统变得越来越复杂。大型网站系统对于高并发、可用性的要求也越来越高。Java 相比 PHP 拥有类型安全、更好的性能、多线程连接池技术、更严格的编程规范，并且在服务治理方面拥有更成熟的解决方案和生态。很多技术团队更倾向于使用 Java 构建 Web 系统，而非 PHP。

除此之外，伴随如 Node.js、Golang 等新编程语言的出现，它们在某些方面具有 PHP 不具备的优势，例如静态编译、更好的性能和异步编程。这些编程语言也在蓬勃发展，被越来越多的开发者使用。

虽然 PHP 社区也在不断努力改进语言本身，但 PHP 在某些领域的竞争地位逐渐被其他语言所取代，随着时代的发展，一些重要的网站和应用开始转向其他语言和框架，这导致了一些人对 PHP 的未来产生了质疑，很多开发者认为 PHP 正在走向没落。近期 TIOBE 最新指数显示，PHP 的流行度降至了第 17 名，也说明了这一点，开发者正在对 PHP 失去信心，转向其他编程语言。

二、PHP流行度下降的原因

外因是时代的变化，互联网的热潮已退去，现在是人工智能的时代，Python 现在是最流行的编程语言，其他的编程语言的关注度都在下降。内因有以下 3 个：

● PHP 生态过于单一，没有在 Web 之外进入新的领域；
● PHP 语言在类型系统、编译器、并发编程方面迭代更新力度不够，没能及时赶超 Java、Golang、JavaScript(v8) 这些语言和技术；
● 解决历史包袱的魄力不足，至今依然保留着 20 年前的包袱，例如 $_GET/$_POST 等超全局变量、混乱的函数命名等。

尽管如此，PHP 仍然是一门不错的编程语言技术，许多网站和 Web 应用仍然在使用它。PHP 社区和开发者们也在不断努力改进 PHP，使其能够适应新的技术趋势和市场需求，尽管可能会经历了一段时间的没落，但 PHP 仍然会在编程开发领域中扮演着重要角色，这无疑得益于其强大的生态系统。

三、PHP编程语言生态

其实，生态对于编程开发的重要性是不可忽视的，包括开发工具、库、框架、社区、文档、教程、第三方服务和支持等。生态系统的健康与发展直接影响着开发者的工作效率、项目的成功和技术的发展。

在我看来，PHP 只在 Web 开发领域是很成熟的，而 Java 在桌面软件、Android、大数据、金融系统、电商平台均有成熟的生态。Python 在数据科学、人工智能、机器学习、科学计算、教育等领域有广泛应用，尤其是随着 AI 时代的到来，Python 成为当下最为炙手可热的技术。Golang 云原生、基础服务器端软件方面取代了 C/C++。而 Node.js 在前端、单页面应用(SPA)、全栈开发方面具备优势。

相比之下 PHP 的生态非常单一，这也使得 PHP 的局限性尤为明显。而似乎 PHP 官方团队似乎对于 Web 开发之外的生态支持兴趣不大，主要的版本更新也依然是围绕着 PHP-FPM/Apache 这样的 Web 服务器进行着。

不过幸好 PHP 社区有 Swoole 这样类似于 Golang 的异步协程方案，从而弥补了 PHP 在异步并发编程、网络通信方面的一些不足。Swoole 的引入也为开发者提供了更多选择和灵活性，使他们能够更好地应对复杂的应用场景和高并发需求。此外，在软件开发过程中，良好的工程规范也是保证项目质量和开发效率的又一关键要素。

四、工程规范更重要

随着项目研发的经验越来越多，我深刻体会到工程规范比开发的速度更重要。良好的工程规范能够确保项目的长期可维护性、可扩展性和稳定性，虽然追求快速开发可能在短期内带来一些优势，但长期来看，缺乏规范的项目可能会面临诸多问题，包括但不限于以下这些：

● 代码质量下降：没有规范的代码往往会变得混乱、难以理解和维护，使得团队成员在开发、调试和修改代码时耗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
● 团队协作困难：缺乏规范的项目往往意味着每个开发者都有自己的编码风格和习惯，这会导致团队协作时的不一致性和沟通困难；
● 代码可读性差：规范的代码更易于阅读和理解，有助于开发者快速定位问题、理解代码逻辑和进行代码审查；
● 维护成本增加：缺乏规范的代码往往会增加项目的维护成本，因为开发者需要花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来理解和修改代码，从而增加了项目的技术债务；
● 项目演进困难：随着项目规模的扩大和需求的变更，缺乏规范的代码可能会变得越来越难以维护和扩展，甚至需要重构或重写部分代码。若我们不重视工程规范，随着项目持续时间的增加，将会造成严重的后果，甚至导致项目研发停滞。

而 PHP 社区有很多优秀的项目，可以帮助项目提高工程规范：
● phpunit：单元测试框架；
● composer：包依赖管理器；
● PSR：是社区制定的一系列 PHP 编码规范，涵盖了自动加载、编码风格、命名规范、接口设计等方面；
● php-cs-fixer：代码自动格式化工具；
● phpstan：静态分析检查工具；
● rector：语言版本兼容性检查工具，若项目要升级 PHP 版本可以使用它。
● php-parser：PHP AST 抽象语法树解析工具，可以分析 PHP 语法，做些安全检查、漏洞扫描、编程语言转换，例如 phpy 项目 py2php 就是用它实现的。

不过从编程语言的角度上，PHP 相比 Java 在规范上存在一些天然的缺陷，早期甚至连 namespace 都不支持，面向对象的特性支持也不够完整。虽然在 PHP7 版本做了大量改进，但最新的 PHP 依然存在以下的问题：

（一）无法实现彻底的严格类型

严格类型更容易写出工程规范的代码。这一点基本上是开发者之间的广泛共识。弱类型编程基本上就是 “开发一时爽，重构火葬场”。现在的 PHP 其实已经在大部分语法上支持了类型限定，例如：

1、函数参数和返回值

function fun(int $a, float $b, FunClass $c, string $d, callable $e): bool {
    // code ...
}

2、对象属性

class FunClass {
    public int $age;
    public string $name;
    public stdClass $attrs;
}

在开发中也建议启用严格模式：
`<?php
declare(strict_types=1);`

但遗憾的是在 PHP 最常用的数组依然是一个类型黑洞：

$a1 = new FunClass;
$array = [$a1];
$a2 = $array[0];

由于 PHP 的数组是无类型的，将有严格类型的变量存入数组后再取出就出现了类型的丢失。这也是为什么 Facebook 实现的 HHVM 最终选择不再兼容 PHP，而是独立为一门新的语言 Hack，在 Hack 语言中实现了彻底的严格类型。

（二）缺少二进制构建支持

一个软件开发完整流程包括开发、测试、构建、部署运行，Java 和 Golang 这样的静态语言是比较好的，软件开发测试完成发布版本后，应用程序将构建为一份二进制程序，分发和部署不再需要源码。而 PHP 大部分是直接部署源码运行的，就导致出现了一些列问题：
● WebShell 注入，通过上传或其他文件写入的攻击行为，将部分有害代码注入系统中；
● 直接在线上修改 PHP 源代码文件，导致了实际服务器上的代码与 Git 仓库中的代码不一致；
● 部署系统的难题，碎片式更新，导致了部署期间出现各种逻辑错误；
● 源代码泄露

虽然现在很多开发者使用 Docker 镜像构建和部署，解决了一些问题。但PHP 依然存在一些不足，很多上古时期的 PHP 开发者认为热更新是 PHP 的优势，实际上热更新只在开发测试环境中有价值，线上部署运行的服务是不会热更新的，而且 PHP 的核心开发者们，依然顽固地坚持着热更新这个特性。

（三）混乱的内置函数命名

PHP 语言内置的函数全部是在根命名空间内的，并且部分内置函数的命名规范还是错误的，例如：

● htmlspecialchars，多个字母直接拼在一起，正确的应该是：html_encode_special_chars
● strstr, substr, str_replace 等字符串相关函数，命名相当混乱，而数组操作相关函数的命名就规范多了，均是 array_* 这样命名

（四）混乱的参数顺序

内置函数的参数顺序非常混乱，以数组操作函数为例，array_search 和 array_filter，分别是搜索数组是否存在一个元素，后者是从数组筛选出一些符合条件的元素。

array_filter($array, $callback);
arary_search($value, $array);

因为数组本身不是始终为第一个参数，所以导致开发者无法记忆，每次都需要去看文档，以确定参数在前还是在后。

五、PHP语言还值得学习吗？

尽管如此，我认为 PHP 语言还是值得学习的，相比现在主流的编程语言 Java、Python、C++，以及流行的 Node.js、Rust、Golang 等新型编程语言，PHP 有其无法被取代的独特优势，是一个非常便捷的开发工具集，可以帮助开发者节约很多时间。

（一）语言的简单性

首先，PHP 相较于大多数编程语言来说，没有太复杂的语法，不像某些编程语言，有些语法实在难以理解，比如 C++ 的 move/forward（这在 C++ 中还算是比较简单的，C++ 甚至有语言律师这个职业）。其次，它不需要考虑整型溢出、符号之类的问题，C++ 或 Golang 中的 int8/int16/int32/int64/uint8/uint16/uint32/uint64。

再者，它没有指针的概念，也不会遇到 Java 和 Golang 的空指针异常这类开发者头痛的问题。同时，它也没有 Python 中各种眼花缭乱的语法，或 JavaScript 中 0 和 []、'\t'、'0' 三位一体的烧脑问题。综上，客观来说 PHP 语言就是一种朴实无华，入门友好的编程语言，加上它比较简单，学习的成本极低。

（二）庞大的函数库

PHP 语言自带一个庞大的函数库，各种功能应有尽有。这些函数库涵盖了各种各样的功能和用途，让开发者能够更轻松地实现各种软件功能，包括字符串、数组、日期、数学、正则表达式、JSON、XML、文件操作、邮件、网络通信、数据库操作、密码、加密、图像处理、终端和进程管理、国际化与字符编码支持等等。相比其他语言，需要自己编写很多代码去实现一个功能，或者依赖各种第三方库实现，PHP 就直接可以用内置函数实现。例如：

1、版本比较

要比较两个格式为x.y.z的版本号哪个更高，可以使用

version_comparevar_dump(version_compare('1.9.2', '1.10.0'));
var_dump(version_compare('1.10.0', '1.9.20'));

2、 通配符计算

var_dump(fnmatch('*.qq.com', 'qqcloud.com'));
var_dump(fnmatch('*.qq.com', 'im.qq.com'));

3、路径计算获取一个文件路径字符串的目录、扩展名、文件名

$path_parts = pathinfo('/www/htdocs/inc/lib.inc.php');
 
echo $path_parts['dirname'], "\n";
echo $path_parts['basename'], "\n";
echo $path_parts['extension'], "\n";
echo $path_parts['filename'], "\n";

还有一个更有趣的扩展库，可以在 PHP 中直接调用 Python 中的函数，借此 PHP 也可以直接使用 PyTorch、TensorFlow 等 AI 库，运行 AI 大模型推理、训练，调用 transformers、Paddle NLP、modelscope 的 AI 能力https://github.com/swoole/phpy

4、transformers

$transformers = PyCore::import('transformers');
 
$os = PyCore::import('os');
$os->environ->__setitem__('https_proxy', getenv('https_proxy'));
 
$distilled_student_sentiment_classifier = $transformers->pipeline(
    model: "lxyuan/distilbert-base-multilingual-cased-sentiments-student",
    top_k: null,
);
 
$rs = $distilled_student_sentiment_classifier ("I love this movie and i would watch it again and again!");
var_dump(PyCore::scalar($rs));

5、modelscope

$pipeline = PyCore::import('modelscope.pipelines')->pipeline;
$Tasks = PyCore::import('modelscope.utils.constant')->Tasks;
 
$pipe = $pipeline($Tasks->ocr_recognition, model: 'damo/cv_convnextTiny_ocr-recognition-general_damo');
$file = '/tmp/captcha.png';
file_put_contents($file, file_get_contents($captcha_url));
echo '识别结果：' . $pipe($file)['text'][0], PHP_EOL;

6、paddle NLP

$pprint = PyCore::import('pprint')->pprint;
$Taskflow = PyCore::import('paddlenlp')->Taskflow;
 
$schema = new PyList(['时间', '选手', '赛事名称']);
$ie = $Taskflow('information_extraction', schema: $schema);
$pprint($ie("2月8日上午北京冬奥会自由式滑雪女子大跳台决赛中中国选手谷爱凌以188.25分获得金牌！"));

7、 gradio client

作为 Gradio 客户端，调用 AI 模型的能力

$gradio_client = PyCore::import('gradio_client')->Client;
$client = $gradio_client("http://192.168.1.146:8088/");
$result = $client->predict("Hello!!", api_name: "/predict");
PyCore::print($result);

强大的字符串处理能力各种常用的编程语言中 PHP 的字符串处理能力是最强大的，没有之一。PHP 除了是一个编程语言之外，还是一个模版语言。可以直接在模版中嵌入 PHP 表达式，使用起来甚至比 Vue 或 React JSX 模版更强大。

注意：缺点只是不能在浏览器中运行例如下面的代码，可以模版中使用任意 PHP 语法，没有任何限制：

var json = <?= json_encode($data) ?>;
 
<?php foreach($lines as $line): ?>
    document.write(<?=$line?>);
<?php endforeach; ?>

六、PHP的未来发展趋势

自从 PHP 基金会成立后，它每年可以收到上百万美金的捐助，PHP 语言官方开发团队的贡献也越来越稳定。很多编程语言的问题，相信可以在未来都能得以解决。

以 Laravel、Symfony 为代表的 PHP 框架现在也越来越成熟，逐渐拉近了与 Java Spring 框架的距离。而协程扩展项目 Swoole 在今年也推出了 v6.0 的计划，为 PHP 引入了多线程+协程的并发编程方案。除此之外，PHP 社区中还诞生了很多有趣的新项目，例如：

● RoadRunner
● nativephp
● frankenphp
● phpy

结语

总而言之，在我看来，PHP 语言整体发展仍是稳中向前，在未来重新流行起来也是极有可能的。最后，我也分别给企业和开发者们一些可供参考的建议。首先，对于企业选型 PHP 来说，在数千万甚至上亿用户活跃的大型 Web 系统中，PHP 技术栈可能会面临各种挑战和难题，使用 Java 或 Golang 可以容易获得更好的性能、工程规范、高并发和高可用性、更成熟的服务治理方案。但绝大部分项目不会有如此大规模的用户量级和复杂度，使用 PHP 技术栈的开发团队依然是比较有性价比的选择。研发团队可以以较少的人力资源投入保持更快的迭代速度，在当下开源节流的大趋势下尤为重要。

其次，对于 PHP 开发者们而言，第一，我们要学习 AI，使用 ChatGPT、Github Copliot 等工具提升自己的开发效率，了解 Transformers 等大模型的原理；第二，我们可以使用 Docker 镜像和 Docker Swarm 容器编排工具、Docker Compose 实现本机的容器启动管理；第三，我们也要掌握 Vue/React/ElementUI 等前端技术栈，要具备全栈开发的能力；最后，学习 C++/Golang/Java 等其他编程语言技术，不仅仅局限于 PHP 一种编程语言也是十分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