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询 ps.data_locks 导致 MySQL hang 住

官方在 8.0.37 中修复了这个 bug，可升级到 8.0.37 解决。

作者：胡呈清，爱可生 DBA 团队成员，擅长故障分析、性能优化，个人博客：[简书 | 轻松的鱼]，欢迎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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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描述

MySQL 版本：8.0.26

跑批执行到 insert into t1 select * from t2 时，有一个定时任务运行 MySQL 巡检脚本，巡检脚本执行到 select * from performance_schema.data_locks、select * from performance_schema.data_lock_waits 会导致 MySQL hang，一开始只是某些 SQL 执行无响应，最终 MySQL 无法登录。

分析过程

1. 开始 hang 时的线程状态

下图标记的两个线程中：

• 第一个线程完整的 SQL 是 insert into t1 select * from t2
• 第二个线程完整的 SQL 是 select * from performance_schema.data_lock_waits，这是巡检脚本里的 SQL，上一句是 select * from performance_schema.data_locks
• 其余线程全部都卡住了

2. 分析堆栈

分析等锁和互斥量的线程持有和正在等待的锁情况如下：

• Thread 285 持有 LOCK_status，被 Thread 21 持有的 srv_innodb_monitor_mutex 阻塞
• Thread 21 持有 srv_innodb_monitor_mutex，被未知线程持有的 trx_sys_mutex_enter() 即 trx_sys->mutex 阻塞
• 大量线程被 Thread 285 持有的 LOCK_status 阻塞
• 大量线程（包括 insert into..select 和查询 ps.data_lock_wait）阻塞在 trx_sys_mutex_enter()

现在的问题是没有找到哪个线程持有了 trx_sys->mutex 互斥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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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本地复现

调用存储过程，当执行到 insert into ... select... 时，另外一个 session 执行 select * from performance_schema.data_locks。

反复测试了很多次，后面找到了复现的必要条件：

执行 select * from performance_schema.data_locks 报错内存分配异常：ERROR 3044 (HY000): Memory allocation error: while scanning data_locks table in function rnd_next.

然后才能观察到 insert into ... select 卡住，堆栈显示这个线程在等 trx_sys->mutex。

复现截图：

insert into ... select 线程堆栈如下，不过分析所有线程堆栈后仍然找不到谁持有了 trx_sys->mutex。

4. 代码分析 trx_sys->mutex 结构

由于堆栈信息里找不到 trx_sys->mutex 互斥锁的持有者，想到的另外一个方法是用 gdb 打印出 trx_sys->mutex 结构，看其中是否有线程 ID 信息。

发现只有 debug 模式下才有 线程 ID 信息，普通模式下没有，因此需要编译一个 debug 版本进行复现，然后用 gdb 打印出 trx_sys->mutex 互斥锁的持有者。

5. debug版本复现

当查询 ps.data_locks 触发内存分配报错后，通过 gdb 打印 insert into 线程的堆栈，卡在了 mutex_enter_inline：

然后打印查询 ps.data_locks 的线程堆栈，堆栈是正常的，但是打印 trx_sys->mutex 时发现持有者竟是它自己：

将 _M_thread 的值转换为 16 进制，就可以用来核对 gdb info thread 输出的的线程号：

gdb) p/x 140316922181376
$2 = 0x7f9e144d7700

6. 合理推测&找证据

经过 debug 版本上复现，发现查询 ps.data_locks 时触发内存分配错误，但是没有释放 trx_sys->mutex 互斥量。

于是合理推测：存在 bug，查询 ps.data_locks 时触发内存分配错误后，不会释放 trx_sys->mutex，导致内部死锁。

找到了这个 bug：https://github.com/mysql/mysql-server/commit/d6be2f8d23b1fe41f10c7147957faf68b117abb2

7. bug 解释

在 performance_schame.data_locks 的实现中，使用了 C++ try-catch 机制来处理读取 data_locks 记录时内存分配失败的异常情况。

在 table_data_locks.cc 文件的 table_data_locks::rnd_next 函数中：

代码解释：
catch (const std::bad_alloc &) 用来捕获 std::bad_alloc 类型的异常，当 try 块中抛出 std::bad_alloc 异常时，调用 my_error 打印错误信息，并返回 ER_STD_BAD_ALLOC_ERROR，结束执行。

try 模块中的 iterator_done = it->scan(&m_container, true); 是实际执行的业务逻辑代码，it->scan 进行某种迭代扫描操作，结果存储在 iterator_done 变量中。catch 模块捕获的异常就是由这里抛出的。

it->scan 的定义在 p_s.cc 源码文件的 Innodb_data_lock_iterator::scan 函数中，执行逻辑很清晰：

1. trx_sys_mutex_enter() 先加 trx_sys->mutex 互斥锁
2. 调用 scan_trx_list 扫码 rw_trx_list、mysql_trx_list 两个事务列表
3. trx_sys_mutex_exit() 释放 trx_sys->mutex 互斥锁

很显然，调用 scan_trx_list 扫描时如果发生 std::bad_alloc 内存异常，会直接被 catch 模块获取，抛出异常结束执行，无法执行到 trx_sys_mutex_exit() 释放互斥锁，导致了 trx_sys->mutex 互斥锁的残留。

这一点可以在 debug 版本复现时打印的 trx_sys->mutex 信息中得到证实：是在 p_s.cc 文件的第 592 行加上的。

复现步骤

简化的复现步骤如下：

1. 准备一个小内存的虚拟机，比如 2-4G，方便触发内存分配异常
2. 造一张 500 万行的表 t1
3. 执行 begin;select * from t1 for update;
4. 执行 select * from performance_schema.data_locks; 触发报错 ERROR 3044 (HY000): Memory allocation error: while scanning data_locks table in function rnd_next.
5. 继续查询 performance_schema.data_lock_waits 会被阻塞。

结论

该故障成因如下：

1. 跑批中 INSERT INTO t1 SELECT * FROM t2; 会对 t2 表所有行加 S Lock（原因：RR 隔离级别，并且无法走索引）。t2 表很大，有几亿行，会导致 performance_schema.data_locks 中有几亿个锁记录；
2. 查询 ps.data_locks 时，由于记录数太多，消耗大量内存，触发内存分配异常。在 ps.data_locks 的实现中，内存分配异常是由 C++ try-catch 机制处理的，但是这个异常处理发生在 mutex lock 和 mutex unlock 之间，导致 mutex 不释放。本次故障就是执行 trx_sys_mutex_enter() 后迭代扫描锁记录时发生了内存分配异常，trx_sys_mutex_exit() 释放互斥锁的操作未执行，残留了下来；
3. 由于 trx_sys->mutex 互斥锁在 InnoDB 中被大量使用，接下来巡检脚本查询 data_lock_waits 被阻塞，后台 purge 线程、innodb monitor 线程、元数据刷新进程、用户线程执行的业务 SQL 都被阻塞，最终会导致死锁。

解决方案

1. 官方在 8.0.37 中修复了这个 bug，可升级到 8.0.37 解决。

   修复方式是在 ps.data_locks、data_lock_waits 的实现中去掉了 try-catch 这段代码，防止发生在 mutex lock 和 mutex unlock 之间处理异常，导致 mutex unlock 无法执行残留 mutex。

2. 不要在行锁很多的情况下查询 ps.data_lock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