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 丧|心|病|狂|的九零后科创人
科创人(以下简称科):作为福布斯评选出的30位30岁以下创业者,以及更了不起的——《科创人》采访的首位90后科创人(叉腰厚颜),您当初为何选择创业这条路?
高阳(以下简称高):高中时我被定义成了问题学生,高三那年我很迷惘:大家都说高考重要,可高考之后的人生是一团雾。互联网让我接触到了另一个世界,有勇气、有知识、有未来,在社交网络上我和很多互联网行业前辈交上了朋友,看到听到的跟学校教的完全不一样。一直纠结到了大一,我下决心跑到北京,加入了社交游戏创业团队MagnetJoy Games。
科:父母有没有给你施加压力?
高:先斩后奏。我和MG的创始人AW是校内网的好友,有一天他跟我说,我这需要个做运营的,看你这人特能搞事情,要不来试试?我日思夜想的就是进入互联网行业,秒确认。来了北京,在一个20多平的房间里,公司一共7个人忙得昏天黑地,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告诉我这才是我要的生活。来的时候是年底,过年也没回去,父母知道后肯定是不太愿意,但知道我有收入、有地方住就没有过度干预。
科:当年您四舍五入还是位高中生,工作中有没有遇到能力瓶颈?
高:专业能力上我比较自信,工作之外我会花比较多的时间用来在网上学习公开资料,与行业内的朋友交流,不断提升自己的专业能力。回过头来看,我从MG离职是因为自己当时对团队的认知没能匹配团队的发展速度。两年时间团队从7个人发展到70个人,在全球10几个国家和地区有产品合作,运营难度非常大。可我当时并没有意识到,野心勃勃地以为自己能胜任运营负责人,但业务发展很快、团队规模变大,习惯了单兵作战的自己一时无法与新加入的团队有效协作,老板只能去找更有能力带团队的人。后来当上CEO才知道,一把手就是要做对企业整体最有利的选择。
科:这件事有没有打击到您的信心?
高:没有。我有一个身份,是C14Z这个90后创业组织的创始人,这个组织最初只是一个十几个人微信群,群名叫“丧心病狂的九零后”。6 年多下来,现在已经发展到近 150 人,基本都是我见过面的好友,不对外公开招募。大家散落在世界各地,但平时联络非常多,今年初我们大致统计了下,群成员创立的几十家公司市值已经超过一百亿。
“丧心病狂”代表了90 后年轻群体的一些特征:我们都经历过同龄人没有体会过的迷惘期,在某一阶段体现出很丧的状态,甚至被周围的人看做很疯狂的人。心,就是信念、自我,追随初心,当我们这些人找到了自己想做的事情时,会义无反顾、不计代价投入。狂,别人看来是狂妄,我们自己觉得就是自信,挫折什么的都是学费。从MG离开的时候很遗憾,在那的两年经历让我形成了影响至今的价值观:做事业,人的因素最重要。如果没有前老板AW,我现在可能在某个学校教书,或者在某个工厂当技术工人。另外,在MG我还遇到了现在SegmentFault的技术合伙人祁宁。
▲C14Z Group(Crazy Generation Z),C14Z公开的官方命名取名规则参考了世界顶级投资机构 A16Z,数字 14 同时也是向 PayPal Mafia 的 14 人致敬,内部则一直沿用“丧心病狂的九零后”这个名称。
2013 出于担当,自荐CEO
科:您离开了MG两年之后,与MG的同事创业并一直走到了今天,这深刻的基(划掉)羁绊是如何形成的?
高:那两年时间我做为早期成员参与创办了天使投融资平台AngelCrunch,在媒体Tech2IPO工作过,积累了实战运营经验、也看了很多创业项目。在AC我的工作是帮助创业者,可很多创业者遇到的问题我答不上来,虽然在创业公司待过但我没有真正意义上一个人从0到1做成一个项目,就此萌生了创业的想法。可我也清楚,以自己的技能树,想要创业一定要找到能搭起好产品的合伙人,祁宁、董锋就是出色的研发和产品人,我们三人多年前就通过祁宁发起的开源项目Typecho结识了,线上协作磨合得不错,几个人一拍即合决定辞职创业。我当时已经离开了MG两年,但是跟祁宁的关系一直很好,总去他在北京租的房子蹭饭(笑)。
▲2012年10 月,杭州莲花街,在SegmentFault第一个办公室中奋斗的少年们。
科:三位创始人中您年龄最小,SegmentFault的雏形最初也是祁宁构建的,但在广州的一次酒局后您成为了CEO,当时发生了什么?
高:去杭州创业的时候合伙人有四位,那时候问答社区正火,我们的竞品大概有七八家,但大都没撑过半年。**我们也是在半年左右的时候遇到了一些问题,有一位合伙人因个人原因离开,社区数据增长比较慢,发展得举步维艰。于我本人而言,创业最初那半年挺迷茫,团队工作重点是产品研发、迭代,运营没有工具也没有钱,干着急使不上劲。
但这些不是我自荐CEO的原因,我要站出来,是因为我的技能树更适合做社区类项目的CEO,我有信心让SegmentFault发展得更好。当时遇到的问题有两个,第一要加快发展速度,祁宁超级聪明但喜欢自己思考、不太喜欢对外表达,而我认为创业初期需要提速,需要有人快速决断并且愿意为结果负责;第二,小型团队一定会有很多外部化的工作要做,CEO要站在前台对接外部资源、协调各种关系,团队三个人中只有我最适合做这个工作,别人做就会耽误产品的进度。这个决定完全没有私心,只是想让事情更好的发展,大家彼此又很信任,一边喝着一边就做了决定。
科:那一晚你们喝了多少?
高:很多,不过没喝醉(笑)。
▲祁宁(左一)、高阳、董锋,三人间建立起的牢固信任关系是SegmentFault顺利发展至今的地基。
科:面对七八家竞品,SegmentFault的差异化优势是什么?
高:差异化方面并没有考虑同样处于起步阶段的竞品,倒不是自负,而是感觉大家做的事类似,但做事的方法差别很大,很难比较。有的竞品融资比我们多,但都花在送礼物吸引用户上,很烧钱。SegmentFault从没有直接花钱买过用户,我们坚信价值吸引才能吸引真正的用户,买来的流量留不住。我们的使命是帮助开发者成功,产品层迭代都极其注重开发者的需求和使用价值,站在开发者的角度去思考问题。
对比国内一些前辈大站,SegmentFault产品优势比较明显,新一代技术社区成长起来后,倒逼很多前代大站改版升级,证明我们的产品方向更符合用户需求。说一个细节,很多社区都能写文章,但绝大部分都用富文本编辑器,是SegmentFault率先支持Markdown这款开发者最喜欢用的文本编辑器。这一项改动能明显提升用户体验,可当时国内的技术社区几乎没有人做。
2016 一处知识盲点引来公司生死劫
科:SegmentFault创立以来有没有经历过比较大的风险或者事故?
高:2016年底,SegmentFault差点就没了。我们的天使轮投资者是IDG和梦工场,梦工场的背后是一家国有传媒集团。天使轮我们拿的钱不多,人民币250万元,2016年准备做A轮融资,软银赛富领投,这时候出现了问题:软银赛富只做美元投资,SegmentFault必须做VIE结构,但天使轮国资背景投资者的存在让VIE无法实现,更可怕的是当时SegmentFault的账面资金只够撑一个月,我们必须在一个月之内搞定这个复杂的局面。
当时的难点在于:能否说服天使轮投资者以彼此能接受的价格退出,而且它退出只能走招拍挂,不仅需要时间,也需要承担被恶意竞标的开放性风险。我们迅速意识到在自己不懂的领域,得让专业的人来做专业的事情,当时最正确的决定就是聘请君合律所合伙人李辰亮帮我们梳理局面。SegmentFault能活下来,首先要感谢我们天使轮的投资人,还要感谢李律师和为我们回购股权提供贷款的投资人,最后要特别感谢当时软银赛富的投资人、现在名川资本创始合伙人王求乐,给了我们足够的时间去解决问题。
科:很多创业项目发生的风险都是因为创始人犯下的错误,可SegmentFault这次命悬一线,似乎看不出自身有明显的问题?
高:创业就是这样,看上去你并没有作死,可只是有一处知识点没有掌握到就可能暴毙。这件事也让我更加相信,事情的变化是无穷的,个体不可能对抗创业带来的种种变化,创业最重要的元素就是人和、人和、人和,只有遇到对的人才有可能解决全部问题,让专业的人去做专业的事,这个人不一定是你的团队成员,也可能外部的合作团队。我们只是一个小团队,但这些年积累了一批紧密合作的外部赋能团队,协助我们完成复杂的项目合作。另外当时只有美元投资者对我们有兴趣,人民币投资者没有投资意愿,也激励我们后续要努力地优化产品。
2019 坚持做长期创造价值的事,不为盈利担心
科:SegmentFault当初构想的盈利模式是怎样的,如今实现了么?
高:经过7年积累, 我们的注册开发者已经远超300万,也有超过1000多个技术团队——诸如腾讯、阿里、百度的技术团队入驻。我们一直追求纯粹极致的产品体验,在年轻新一代的开发者中有极好的口碑和影响力,随着优质技术内容的沉淀,社区流量大幅上涨,整合营销的广告收益近两年已经能够覆盖团队成本(当然我们本来也是一个非常小的团队)。
我觉得创业这个事,最重要的是做出用户需要的、有价值的产品和服务,在创业初期我们花了大量的精力用来打磨产品、构建核心用户群,坚定做长期有价值的事情,我一直跟团队强调要脚踏实地做好产品。另外,技术行业迭代变化非常快,所以也要抬头看天、关注行业。事实证明,量变引起了质变,现在我们可能是国内DGC最活跃的综合性开发者社区之一,技术问答板块也成为了行业领跑者。
五六年前我们只是一个几万用户的技术问答社区,当时根本想不到未来可以有这么多的创收方式。比如SegmentFault如今在输出社区整体技术以及运营方案,帮助科技厂商一起构建开发者生态,今年我们与Arm中国建立了战略合作,通过我们的能力协助Arm中国一起构建AIOT的开发者社区生态。还有我们一直运营着各类线下活动,尤其是黑客马拉松这类创新力赛事,如今也为一些中大型科技企业定制内部的创新力赛事,帮助客户吸引外部人才以、激活团队内开发者的创新力,今年我们帮助新网银行举办的算法大赛,就吸引了上千名高校人才参与,活动也得到了共青团四川省委、四川省教育厅等政府部门的关注和支持。
同时今年我们也发布了媒体业务,招了全职技术编辑,可以更好地帮助科技厂商传播技术品牌,更顺畅地与社区开发者沟通。所有这些服务都围绕同一个核心:通过我们的产品和服务让开发者进步成长、获得更好的发展机会,同时通过我们的连接帮助到企业客户。
科:我个人好奇一件事,思否是个很好的名字,这个名字是谁起的?
高:我(骄傲脸)。思否,我们的理解是“独立思考、敢于否定”,代表了开发者精神,当时马上让技术合伙人祁宁用比特币从一个老外手里买回了“sifou.com”的域名(捂脸),思否这个名字去年才开始正式启用,社区板块会继续以SegmentFault英文名为主,思否可能会作为更高一级的品牌形象出现。说到名字,我们正在规划一个培训项目思否编程,最初打算叫思否大学,但是感觉不聚焦、听不懂,还是编程直接纯粹。目前还是一个栏目,未来会独立运营。
科:起名、定位、品牌、战略、融资,您的CEO技能树是怎么培养起来的?
高:又要说到人,我一直坚持社交型学习,先自己阅读各种资料,建立对某个行业的框架认知,然后去和这个行业内最出色的朋友讨论,一边向他们学习一边大胆反馈我的想法和建议,再从他们的反应总判断自己对事情的理解程度是否足够深刻。
科:选择培训教育这个行业,是因为培训能够带来更大的市场规模、更高的估值吗?
高:商业性一定是决策的核心因素之一,这没什么可避讳的,更重要的是教育有长期价值,好的教育项目可以帮助更多的人,坚持做长期有价值的事情是我们团队一直以来的追求。还有一个想法,我至今都能记得自己在19岁那年经历的迷惘,你可选的成长之路只有一条,你有自己想做的事,但选择做自己就意味着要自己解决成长问题,自己学、自己悟。
这个世界的未来一定需要更多的技术人才,现在的年轻人中一定也会有很多人有意愿走这条路,那么思否编程会成为年轻人走向未来的选择之一,一个可靠的成长方向。希望通过我们的努力,找到行业最好的技术人一起制作更多优质课程,帮助到更多的年轻开发者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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